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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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YouTube真是個好東西。
成千上萬的頻道, 搜中學網球推送了一大坨視頻。
因屬地日本播放量高的皆是本土網球賽，高中生組多過國中生，什麽全國聯賽、海外遠征軍、U17公開賽應有盡有。
本著敬畏之心點開播放量最多的那個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半夜【五條悟】爬窗還在看。
五條老師日理萬機，雖擅長各種運動卻沒時間追溫網法網，網球於他與大多數運動肖似，隨隨便便就能學會想精通也不難，沒必要深造, 就如同禪院甚爾不會沖出去當體育明星。
不談什麽競技精神，運動員這一職業選擇壓根沒出現在咒術師的備選框內。
五條老師一改原本的計劃湊近人道：“讓我瞧瞧你們在看什麽。”
家入硝子犀利吐槽：“看外星人打網球。”
夏油傑跟五條悟都沒說話, 前者從目瞪口呆轉為麻木，正思考自己是否能掌握這項非人類技能，五條悟眼中皮卡皮卡閃著光，躍躍欲試恨不得找場地深夜打街頭網球。
五條老師本只被屏幕中宛若哥斯拉臺風掃尾城市坍塌的畫面吸引, 當他強行擠在三個孩子間看完一整場網球賽也陷入沈思。
海盜的畫面是什麽？
阿修羅是什麽？
精神力是什麽？
為什麽人的樣子會改變？
世界上真的只有咒術師一種異常人嗎？為何他們的精神力能夠具現化人像？
話說總監會的老橘子們怎麽沒發現異常。
靠譜的成年人五條老師受到了一些網球震撼, 他尋思著要從自己排得滿滿當當的日常中抽出空閑, 無論如何都要看一場正規網球賽。
夏油傑很信任大只五條悟，他看完比賽擡頭問五條老師：“打網球能變強嗎？”
小只的五條悟道：“肯定可以吧, 別的不說你看那海盜跟阿修羅, 不就是領域的變形？”
浮現了一整片海哎, 固有領域不過如此吧。
五條老師一臉深沈地說：“大概吧。”
硝子聽他含糊不清的回答一針見血道：“你根本沒發現有這一群人吧。”
【五條悟】是合格的大人，大人都要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 於是他拍腦袋道：“確實是第一次發現。”又猛揉三小只的腦袋道，“還多虧了你們啊。”
夏油傑問：“所以五條老師來找我們有什麽事？”
【五條悟】說：“哎呀跟上次一樣，終於找出空閑時間的五條老師決定帶可愛的孩子們磨練術式使用技巧。”他對五條悟撅了撅嘴道, “怎麽樣，經過一周的沈澱有沒有悟出什麽啊。”
有卻沒有。
想到這五條悟就來氣, 縱使他天縱奇才從成年自己那獲得諸多啟發，卻也做不到日進千裏直接頓悟虛式用法。
最多解析部分使用模式兼舉一反三，將瞬移磨練得更溜。
成功率從十不存一上升至半半開。
這對他人來說神速的進步卻不讓五條悟滿意，他梗著脖子不願意說，想他學會的實在是太少太少，說出來都要被取笑。
最後不情不願地交代了，誰知道五條老師用與輕浮無關的認真語氣說：“非常厲害，這一招我直到13歲才能融會貫通。”
是說小五硬生生加速了兩年。
他此時的語氣有點像夏油傑，很難說是運用了技巧還是真琢磨出當老師的架勢，總之應激小貓沒法對大白貓哈氣，說：“那是因為我看過你運用術式。”如果不看他也不會進步。
五條老師積極鼓勵道：“機會也是進步的重要因素，咒術師的開花結果是由無數契機堆積而成的。”
跨越世界本就是難能可貴的饋贈。
接著是實習又實習，外面一片靜悄悄，即便是東京，除卻銀座與新宿也是萬籟俱寂，萬家燈火都熄滅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帶神采奕奕的孩子們穿梭在大街小巷，屬於五條悟的任務除非需人開車，總監會甚至不會分人給他，說到底瞬移是種再方便不過的趕路方式，任何隨同五條悟的人都會成為累贅拖累他完成任務的速度。
人是會變的，五條悟的最強是不可撼動的。
三小只並未發現這點，他們跟五條老師完成了很多任務，當黎明的第一束光穿透黑暗，在熹微中小孩子們打了個哈欠，偶爾一晚的睡眠不足不會給小孩的成長增添負擔，更何況這仨都太高了，遠超日本平均水平。
五條老師呱唧呱唧地鼓掌：“了不起，五條老師的任務都被清空了哦。”
夏油傑困了，可高強度的祓除活動讓他大腦十分活躍，眼下的情況是身體說你要睡了腦子卻說不你還不困，他有些驚訝：“這麽多？”
“每天都要做這麽多的工作嗎？”
五條老師半真半假道：“嘛，因為我是最強嘛。”
*
如果是過去的教宗大人在面前，dk悟總是會唧唧歪歪的抱怨，什麽“老橘子們不把人當人啊”“老子已經連續工作28小時了”“東京哪來這麽多咒靈啊”。
雖然說卻會在夏油傑的安慰下老老實實把工作做完，為了不讓普通人如同螻蟻一般被捏死而祓除咒靈是神明因盡的義務。
其實他完全能不做，像九十九由基一樣遠離本土環游世界，總監會也拿她沒有辦法，可五條悟偏偏做了，口中嚷嚷著要幹掉老橘子沒到那份上卻不出手。
那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五條悟也說不準，如果將這問題剝離出來條分縷析地分析一番，可能是他接觸外界時最先遇見的是夏油傑。
在神子觀念重塑的關鍵階段、與社會相適應的青春期，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一個滿口正論的小古板天才。
五條悟先前從來沒有跟普通人接觸過，禦三家的一切不適用於現代社會，而人學習的第一步是模仿，可以說他是學著夏油傑的樣子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咒術師。
不是五條家的家主，而是咒術師。
至於為什麽夏油傑變卦了他還沒有呢，說到底也是他過去的那點兒堅持，他偏偏要告訴否定了自己道路的夏油傑，你的路是對的，我們過去三年的青春不是一場幻夢。
他的心跟他的實力一樣堅定，五條悟這個人在外人看來是從來沒有動搖過的，家入硝子曾經吐槽，他才是真正的機器人吧。
怎麽會有人從來不曾流露仿徨呢？
他唯一的猶豫說不定是那時候，在盤星教人群中，捧著理子妹妹的屍體問夏油傑要不要殺死他們的時候，但那也說不上猶豫，他只是將夏油傑的判斷當作是善惡的準繩而已。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恐怕是因他們沒有凡人的仿徨，從一而終。
這些都是題外話，總之，他已經默認自己是其他人的支柱了，也已經過了會唧唧歪歪抱怨的年紀，準確說是沒有了能聽他抱怨的人，那還不如不說。
只要不說壓力就不存在，最強永遠是最強，像山一樣壓在眾人的肩頭，像樹一樣遮擋外界的暴風雨。
咒術界人默認了，成年的夏油傑認栽了，只可惜三小只不是，尤其這個夏油傑現在說不定比同齡的五條悟還強，五條悟一個人可打不過他新收的特級咒靈。
當他照顧悟的時候，是那個保護者，後者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祓除咒靈的活動都需要他提點看護。
他有這個自覺。
於是小夏油傑認為大五條悟說的不對，即便他認為五條老師很厲害。
他皺著眉頭說：“這也太壓榨了。”
他說：“縱使強者有保護弱者的職責，也不應該將所有的壓力放在一個人身上，你真的有時間好好休息嗎？”
五條老師楞住了。
眼罩遮掩住他的表情，他不動聲色道：“休息時間總是有的。”
夏油傑追問：“一天睡幾個小時？”
實際上是4個小時，可這答案肯定讓傑露出不讚同的眼神。
五條老師可以說8個小時，可不知怎的，他就不想說假話。
於是打哈哈道：“肯定夠。”
夏油傑說：“是肯定不夠吧。”他說，“如果你每天晚上都這樣祓除咒靈的話，3個小時能睡到嗎？”
這仿佛變成了老師與小學生的一問一答，就是年齡與身份都倒錯了，小夏油傑成為了老師，年長的【五條悟】成為了學生。
而年少的五條悟對這場景習以為常，他甚至雙手背在腦袋後面跟硝子做口型：又來了。
要他說傑有的時候就跟老媽子一樣，煩得不得了，對他身體的關心比大長老還多，主打就一個啰嗦。
家入硝子也不覺得有問題，夏油傑就是這種性格，在一開始還照顧她呢，但很快硝子展現出獨立女性本色，她完全能照顧好自己。
又不是誰都是五條悟那種沒常識的人。
五條老師老老實實說：“3小時還是能有的。”
夏油傑皺著眉頭說：“是才能睡到3小時吧。”
還不等五條老師找好借口，他就看穿了一切，嘆口氣道：“這樣不行啊，悟，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不是五條老師而是悟。
這一瞬間，只有一瞬間，五條老師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動搖了嗎？或許沒有，只是這對話讓他夢回十一年前，回到因為不能關閉無下限而三天三夜沒合眼的昨天，回到他才能尚未開花結果的過去。
情緒波動很快被遮掩了，蹲著的五條老師站起來，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將夏油傑的腦袋揉成了一團爆炸的鳥窩。
他說：“老師可是成年人，當然能照顧好自己，傑你這家夥也太人小鬼大了。”
那夏油傑說什麽了？
他說：“我可不覺得你能照顧好自己。”
悟從小到大壓根沒變過嘛。
……
五條老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夜過去五條悟對咒力操控的心得提升，家入硝子照舊沒搞清楚如何將咒力凝聚成型、構造術式一知半解，卻刷了點打咒靈的經驗條。
夏油傑的收獲最大也最小，對術式的理解是沒有提升，卻多了一大堆強力打手。
五條悟問他：“你要不要去請教請教他？”就像是五條老師教導他咒力的流向。
夏油傑說：“但是咒靈操術，最關鍵的應該是搜集咒靈並配置不同戰力組合吧？”其實他清楚肯定有奧義，但教宗大人不教他他也不主動問。
五條悟說：“肯定不是啊，既然是術式必須有使用的心得體會跟奧義。”
夏油傑打哈哈道：“有空再問吧。”
家入硝子語出驚人：“你是不是在躲他？”
那個他眾人心知肚明。
夏油傑一口否認：“沒有。”
硝子說：“否認得太快了哦。”
因為太快，聽起來很可疑。
夏油傑又說：“那個【硝子】也沒有教你吧？”
左言他顧、禍水引東。
硝子摸下巴道：“更可疑了。”
順便一提，又過了三天【家入硝子】來了，專程為教導硝子而來的，這是場一對一課，其實歡迎夏油傑跟五條悟旁聽，奈何【家入硝子】除卻多年積累的精湛醫術與解剖技巧外是個實打實的天賦直覺派，甚至無法將自己的操作用言語具現化。
他們的硝子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五條悟跟夏油傑一頭霧水。
五條悟支撐聽了十分鐘，夏油傑聽了十五分鐘，然後他們一起去買網球拍了。
*
是的，沒錯，網球拍。
在看完YouTube上的視頻後，五條悟得出結論，在這個世界打網球一定有利於他們覺醒領域。
領域展開在他們的世界是個傳說，準確說是斷代的技能。
原因很簡單，現存唯一的特級咒術師是九十九由基，現在的她還沒開花結果，於是全世界找不到一個會領域展開的咒術師。
羂索應該會，就是他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還沒擁有姓名呢。
哦不對，這個時候他應當在體驗十月懷胎的感覺。
夏油傑知道些領域的知識，就是流於紙面，五條悟也知道一點，但也是紙上談兵。
但他認為網球王子背後的異世界跟領域展開應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如說如果沒有這麽酷，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叫“領域”。
夏油傑理性分析道：“我覺得你有點想當然。”他說，“這說不定是本世界獨有的力量體系，就像我們再練也成不了異能力者，打網球也不一定能覺醒力量。”
五條悟反駁道：“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沒看見那些有名的網球選手個個都掌握了特殊技能嗎，他們甚至還能磨練精神力！”
他伸出雙手，像把世界包圓摟在懷裏：“傑你的因果順序有問題，應該是網球技術提升到一定的階段就能領域展開，而不是有領域展開的才能再去打網球。”
夏油傑想，悟說得還怪有道理的，只是……
“我們在這裏停留不了多少時間的，悟。”夏油傑說，“人家打了十年二十年的網球才有今天，我們怎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趕上呢？”
五條悟說：“不試試怎麽知道，老子可是天才啊天才，十天半個月速成一項運動不過分吧。”
夏油傑皺眉，在這方面他很容易跟五條悟產生分歧：“千萬不要小看普通人的努力，悟，更何況能打入國家隊絕不存在什麽普通人，有天賦的人經過刻苦鍛煉，才會有收獲。”
五條悟吐舌頭翻白眼。
夏油傑已經快召喚咒靈跟他打架了。
他們吵吵鬧鬧來到港區的商業街，這裏可不比橫濱充滿生活氣息的小街道，咖啡館旁邊是八百屋，再旁邊是雜貨鋪。
港區的商業街高樓林立、鱗次櫛比，充滿燈紅酒綠的浮華氣息，運動商品店也不是那種私人運營的小店，而是為發燒友們提供服務的旗艦店，主打一個貴。
他們不缺錢，網上搜哪家最專業就去哪家，笑容可掬的身穿品牌運動服的sale接待了他們，問想要什麽五條悟大手一揮道“拉滿”。
二人還沒看見小球就買了超貴的球拍與裝備，期間還打電話給家入硝子問她要不要，要不是店員說最好親自來試他們都要幫硝子也買了。
硝子也說要打網球，下次她自己來，讓五條悟跟夏油傑跟在後面拎包，二者沒意見。
試球拍的過程中二者討論要去哪裏學網球，五條悟看多了jump系運動漫畫說：“當然是加入社團學習了。”
夏油傑懂一點運動社團的金字塔構造，他搖搖頭說：“社團肯定不能速成，一般情況下第一年都是用來打基礎與幫前輩當球童的。”他們接觸最多的訓練肯定是跑步與揮拍，幹最多的工作怕是撿球與打掃運動場。
五條悟一下子不感興趣了，他說：“怎麽這樣。”
夏油傑說：“所以我們得自己找地方打基礎才行。”
那找誰呢……
……
“網球？”教宗大人平靜地問，“是要找俱樂部嗎？”
五條悟說：“差不多吧，我們準備加入網球社，可如果一點基礎都沒有地上場，肯定要被分配打掃球場跟撿球，我才不要。”
“所以想找個厲害的俱樂部練幾天。”
【夏油傑】說：“我知道了。”他說，“明天給你回話。”
“哎——拜托了，果然傑最可靠啦。”
電話掛斷了。
小學生有搞不定的事怎麽辦？采用大召喚術請家長場外援助！
五條悟對夏油傑跟家入硝子比了個v道：“搞定了。”
硝子跟傑一點也不意外，她點點頭道：“那就沒問題了。”
五條悟把自己摔在沙發上：“果然傑最靠譜了！”
夏油傑：“你啊……”
實際上，他們並沒有一開始就召喚教宗大人，畢竟是【五條悟】跟他們一起看YouTube的嘛，於是先找了五條老師。
結果人家怎麽說：“我已經在職網的現場啦，很遺憾他們使用的不是咒力而且除卻在網球場起不到任何效果。”
“假設說這是一種異能力，也是網球限定的而已。”
從他查驗的速度來看，非常高效嘛。
可等到夏油傑說想要找網球教練的時候……
“哎，五條老師我完全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哦，就算想努力都找不到人呢。”他說，“咒術界都是些老古董，對外面的運動項目完全不了解，只能靠你們自己努力啦。”
因為給了錢決定全權交給三小只搞定。
結果就是搞不定啊！
七海娜娜明桑也幫不了他們，金融固然是高端行業沒錯啦，他的同僚喜愛高爾夫遠勝於網球，大腹便便的從業前輩實在沒有支撐在球場上跑來跑去的體力。
運動項目這種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找到合適教練的哦，還需要人脈、人脈！
所以還是落到了人脈廣博的教宗大人頭上。
感謝宗教的觸角涉及各行各業，只要他想就能幫孩子們解決一切問題。
更何況他對小孩子們的方針與五條悟不同，假設說五條老師支持野蠻生長，除了咒術相關的知識悉心傳遞外，生活方面完全是三不管，除了給錢其他都不負責的家長說的就是他，只要自控力不夠分分鐘養出敗家子。
夏油傑呢更像溺愛派的，三小只的事兒親力親為，只要他們提了就盡量辦到，可在一些問題上意外有原則，比如像為什麽吵架打死都不說。
還有，五條悟不怎麽跟他們搞思想交流，畢竟他自己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啦，以前的五條悟更不擅長體察人的情緒，現在已經進步多了。
夏油傑偶爾會說些讓人難過的發人深省的話，更讓孩子感覺自己被尊重了。
這就是苦心孤詣而溺愛的母親與不著調但偉大的父親吧。
真是奇妙的比喻。
他們已經養成了有什麽辦不到的就找教宗大人的習慣，因為都能得到解決。
不要太愛啦！
教宗大人說到做到，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操作的，給了一個地址與姓名，外加上一通電話說自己已經預約過了一切都搞定了錢也交了只要他們去就行了。
地點是東京的高端俱樂部，甚至與他們的住所只有一站距離，實在是太貼心了。
於是硝子、悟跟傑歡天喜地地去了。
*
教導他們網球的是外國教練名叫辛德勒，與辛德勒名單的辛德勒一樣寫法。
他是德國人曾經的職網退役選手。
如果夏油傑他們對網球的理解更深入些，就會知道他有輝煌的過去，且跟一些並不擅長教導人的退役選手不同，他做教練很有一手，甚至帶出了兩個大滿貫。
來日本是養老的，許多歐美人對日本有異樣的好感，旅游旺季的淺草寺四下裏望望滿目都是深目高鼻之人。
辛德勒不是錢能請到的教練，尤其是給人啟蒙，但這就不必跟五條悟他們說了，教宗大人總是這樣，他輕猴子輕物質，自己過得像苦行僧，可對下面的孩子沒話說，正因如此菜菜子跟美美子在他死後才會那麽瘋狂。
而對三小只或許是懷著某種柔軟的情緒，他更是溫柔體貼。
不僅僅是緬懷，倒像是小心翼翼地維護一個一戳就破的泡泡、一個甜美的夢。
辛德勒看見仨孩子，態度一如往昔，他教導過不少人有財閥的孩子中東石油大亨的兒女皇室的子孫。
這些人打網球僅僅為社交需要，這是一項高端而體面的貴族運動，辛德勒輕言細語態度溫和，卻沒指望能教出點兒什麽，果不其然，大多數人學會即停止，偶爾有幾個也只當尋常愛好偶爾打兩局。
為什麽不去沖浪潛水與蹦極呢？
他本以為五條悟他們一樣，然在進行基礎運動測試時卻發現這三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這說的是身體機能方面的天才，跟人類比起來簡直像是大猩猩，柔韌性也好耐力也罷沖刺力爆發力更不用說。
像為運動而生的。
辛德勒目光炯炯看向三人，硝子背過身去與夏油傑他們耳語：“怎麽辦？”
五條悟：“什麽怎麽辦？”
硝子：“他很激動的樣子。”
夏油傑：“……所以我說咒術師參與體育競技是不道德的。”
五條悟難以理解：“他們都開辟異世界了還跟我說不道德？”
“你看見了嗎傑，明明被打得頭破血流還在場上，觀眾席的石地基都碎了人都沒事，你覺得他們是正常人類嗎？！”
夏油傑也不敢隨意應答，說實話他覺得很離譜。
深思熟慮後他回答道：“但他們一開始應該很弱小，不至於是非人類，應該是網球技術登堂入室後□□變強大的。”
五條悟喊冤：“一開始□□就很強怪我嗎？”
硝子：“……打吧打吧。”
身體素質除，運動方面也日進千裏，優秀的爆發力、驚人的動態視力、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傷的□□強度與比牛馬更出色的耐力，只要有這些很難不出色。
剩下的就是球感，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能通過日覆一日的努力雕琢的。
辛德勒認為家入硝子的球感比較一般，可夏油傑跟五條悟絕對稱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也不能說家入硝子的球感普通，本來男性與女性就有身體機能的區別，且她的預判能力相當優秀。
夏油傑的話是平均的強大，穩紮穩打，厚重如山岳。
五條悟更有創造力，天馬行動，唯一的問題時偶爾會翻車。
辛德勒：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因在日本住了很多年，他的日語十分流暢，他激動地表示：“你們是天生為網球而生的，我期待你們登頂大滿貫刷新日本記錄的那一天！”
夏油傑看他這麽激動，實在忍不住舉手說：“但是教練，大滿貫的選手都很厲害，不說他們U17的人我們就無法匹敵。”他用微妙的語氣說，“我們真的召喚不出阿修羅啊！”
辛德勒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你們還沒有針對性開發精神力，但你們放心，五邊形圖顯示你們的精神力都十分活躍，遠比尋常運動員要強大，只要不斷地錘煉總有一天能開發出屬於你們的異世界。”
夏油傑：……不是，精神力還能鍛煉嗎？怎麽鍛煉？
就離譜啊！
……
三小只這正歡天喜地地打網球，成年人卻緊繃得不像話。
七海建人接到了五條悟的電話。
他本以為五條悟是跟他約時間說要帶三個孩子去練習，誰知道他用一種談不上是嚴肅還是莫名的口吻告知：“傑來高專了。”
去高專？去高專做什麽？七海建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夏油傑與五條悟王不見王多年，除卻月前那一次莫名的相遇，都維持著心照不宣的緘默，他經營自己的領地與高專分而治之，又為何踏上敵人的領土？
七海建人忽然明悟了，他聽五條悟說：“他是來宣戰的。”
七海建人幹巴巴地說：“宣戰？”
只有他自己認為嗓子幹澀得說不出話來，實際上聽在他人耳中還是那樣，嚴肅沈寂。
“是的。”五條悟說，“跟我猜的一樣是為祈本裏香來的，嘛畢竟是那麽強大的咒靈，若給憂太機會光是靠著裏香假以時日都能成長為超過我的咒術師吧。”
“所以對傑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只要得到裏香他的夢想就能更進一步了。”
七海建人問：“他說了什麽？”
五條悟說：“他要發動百鬼夜行，在幾個月後。”
娜娜明有很多話想說，他不說夏油前輩瘋不瘋，實際上在知道他理想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因為那註定是條死路，所有人也猜到他如何執行自己的理想，靠他的術式。
不說毀滅全人類，幹掉一個城市的人綽綽有餘。
讓七海建人思索的是——為什麽是這個時候？
對啊，為什麽是這個時候呢？
可也只有他這樣想過，五條悟像成了學弟肚子裏的蛔蟲從七海建人的沈默中讀出一切，他說：“因為這是最好的時機。”他輕聲道，“只要跟憂太接觸過就知道他的潛力巨大，如果不能及時鏟除假以時日無法從他手中奪取裏香。”
“從去年開始盤星教異動頻頻，瘋狂地斂財收攏資金，為了搜集咒靈不達目標不罷休。”五條悟一反常態，用冷峻的口吻道，“他們蠶食其他勢力、收攏詛咒師。多數詛咒師都是舔刀口求生的家夥，血管裏流淌不安的因子，傑那家夥雖說要團結咒術師，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要的，他會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個，要發動總攻了。”
五條悟早知道會在今年。
七海建人想：可就在那之前異數降臨了。
“他已經無法維系現在的局面，要麽是生要麽是死，而傑從來不會動搖自己的決定，也不會留下退路。”
“……我以為他並不希望被知道。”
五條悟說：“他現在也是。”
七海建人說：“那怎麽做？”
“很簡單。”五條悟的話甚至有點冷漠，他指點道，“在那天到來之前找個機會帶他們去國外看比賽。”
然後在未來的三個月中粉飾太平。
只是……
五條悟說：“我們的打算出現了一些偏差。”這時候卻用了我們，明明下一次見面就要殺死對方了。
他說：“我沒想到，真希他們看過傑。”
他停頓道：“真希是我的學生。”
“禪院真希、狗卷棘、胖達乃至憂太，看過傑的臉。”
*
“咚咚、咚咚。”有禮貌的叩擊聲。
精神不佳的七海建人去開門，他被五條悟的消息轟得心煩意亂。
夏油傑被認出來了，夏油前輩卻不知道。
開門，那張熟悉的臉讓他心漏跳了一拍，五條前輩口中分派，才作出恐怖分子宣言的教宗大人出現在他面前。
他甚至還穿了那襲去高專大鬧時披的五條袈裟。
夏油傑攤開雙手道：“我沒有惡意。”他用無奈的聲線道，“是悟找我的。”
不是高專內的五條教師。
“他給我發消息，讓我教小點兒的傑咒靈操術的奧義。”
“我答應了。”
甚至善解人意地說：“我想教他，我不會做什麽的，如果你擔心的話叫悟來一起看著也沒關系。”
誠懇到讓人難過。
究竟是為什麽能才做出百鬼夜行的決定反手又陪養女買可麗餅，而晚上又以誠懇的面目答應孩子的請求教導他呢。
甚至還要說：
“拜托了，娜娜明，請不要讓他們看出來。”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有那麽一瞬間，七海建人想一拳頭打在眼前這張誠懇而慈眉善目的臉上。
他卻知道自己是絕對得不到答案的。
為什麽要那麽做？
因為不得不這麽做。
請不要讓他們看出來。
就這麽無解，這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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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敬畏之心點開播放量最多的那個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半夜【五條悟】爬窗還在看。
五條老師日理萬機，雖擅長各種運動卻沒時間追溫網法網，網球於他與大多數運動肖似，隨隨便便就能學會想精通也不難，沒必要深造, 就如同禪院甚爾不會沖出去當體育明星。
不談什麽競技精神，運動員這一職業選擇壓根沒出現在咒術師的備選框內。
五條老師一改原本的計劃湊近人道：“讓我瞧瞧你們在看什麽。”
家入硝子犀利吐槽：“看外星人打網球。”
夏油傑跟五條悟都沒說話, 前者從目瞪口呆轉為麻木，正思考自己是否能掌握這項非人類技能，五條悟眼中皮卡皮卡閃著光，躍躍欲試恨不得找場地深夜打街頭網球。
五條老師本只被屏幕中宛若哥斯拉臺風掃尾城市坍塌的畫面吸引, 當他強行擠在三個孩子間看完一整場網球賽也陷入沈思。
海盜的畫面是什麽？
阿修羅是什麽？
精神力是什麽？
為什麽人的樣子會改變？
世界上真的只有咒術師一種異常人嗎？為何他們的精神力能夠具現化人像？
話說總監會的老橘子們怎麽沒發現異常。
靠譜的成年人五條老師受到了一些網球震撼, 他尋思著要從自己排得滿滿當當的日常中抽出空閑, 無論如何都要看一場正規網球賽。
夏油傑很信任大只五條悟，他看完比賽擡頭問五條老師：“打網球能變強嗎？”
小只的五條悟道：“肯定可以吧, 別的不說你看那海盜跟阿修羅, 不就是領域的變形？”
浮現了一整片海哎, 固有領域不過如此吧。
五條老師一臉深沈地說：“大概吧。”
硝子聽他含糊不清的回答一針見血道：“你根本沒發現有這一群人吧。”
【五條悟】是合格的大人，大人都要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 於是他拍腦袋道：“確實是第一次發現。”又猛揉三小只的腦袋道，“還多虧了你們啊。”
夏油傑問：“所以五條老師來找我們有什麽事？”
【五條悟】說：“哎呀跟上次一樣，終於找出空閑時間的五條老師決定帶可愛的孩子們磨練術式使用技巧。”他對五條悟撅了撅嘴道, “怎麽樣，經過一周的沈澱有沒有悟出什麽啊。”
有卻沒有。
想到這五條悟就來氣, 縱使他天縱奇才從成年自己那獲得諸多啟發，卻也做不到日進千裏直接頓悟虛式用法。
最多解析部分使用模式兼舉一反三，將瞬移磨練得更溜。
成功率從十不存一上升至半半開。
這對他人來說神速的進步卻不讓五條悟滿意，他梗著脖子不願意說，想他學會的實在是太少太少，說出來都要被取笑。
最後不情不願地交代了，誰知道五條老師用與輕浮無關的認真語氣說：“非常厲害，這一招我直到13歲才能融會貫通。”
是說小五硬生生加速了兩年。
他此時的語氣有點像夏油傑，很難說是運用了技巧還是真琢磨出當老師的架勢，總之應激小貓沒法對大白貓哈氣，說：“那是因為我看過你運用術式。”如果不看他也不會進步。
五條老師積極鼓勵道：“機會也是進步的重要因素，咒術師的開花結果是由無數契機堆積而成的。”
跨越世界本就是難能可貴的饋贈。
接著是實習又實習，外面一片靜悄悄，即便是東京，除卻銀座與新宿也是萬籟俱寂，萬家燈火都熄滅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帶神采奕奕的孩子們穿梭在大街小巷，屬於五條悟的任務除非需人開車，總監會甚至不會分人給他，說到底瞬移是種再方便不過的趕路方式，任何隨同五條悟的人都會成為累贅拖累他完成任務的速度。
人是會變的，五條悟的最強是不可撼動的。
三小只並未發現這點，他們跟五條老師完成了很多任務，當黎明的第一束光穿透黑暗，在熹微中小孩子們打了個哈欠，偶爾一晚的睡眠不足不會給小孩的成長增添負擔，更何況這仨都太高了，遠超日本平均水平。
五條老師呱唧呱唧地鼓掌：“了不起，五條老師的任務都被清空了哦。”
夏油傑困了，可高強度的祓除活動讓他大腦十分活躍，眼下的情況是身體說你要睡了腦子卻說不你還不困，他有些驚訝：“這麽多？”
“每天都要做這麽多的工作嗎？”
五條老師半真半假道：“嘛，因為我是最強嘛。”
*
如果是過去的教宗大人在面前，dk悟總是會唧唧歪歪的抱怨，什麽“老橘子們不把人當人啊”“老子已經連續工作28小時了”“東京哪來這麽多咒靈啊”。
雖然說卻會在夏油傑的安慰下老老實實把工作做完，為了不讓普通人如同螻蟻一般被捏死而祓除咒靈是神明因盡的義務。
其實他完全能不做，像九十九由基一樣遠離本土環游世界，總監會也拿她沒有辦法，可五條悟偏偏做了，口中嚷嚷著要幹掉老橘子沒到那份上卻不出手。
那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五條悟也說不準，如果將這問題剝離出來條分縷析地分析一番，可能是他接觸外界時最先遇見的是夏油傑。
在神子觀念重塑的關鍵階段、與社會相適應的青春期，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一個滿口正論的小古板天才。
五條悟先前從來沒有跟普通人接觸過，禦三家的一切不適用於現代社會，而人學習的第一步是模仿，可以說他是學著夏油傑的樣子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咒術師。
不是五條家的家主，而是咒術師。
至於為什麽夏油傑變卦了他還沒有呢，說到底也是他過去的那點兒堅持，他偏偏要告訴否定了自己道路的夏油傑，你的路是對的，我們過去三年的青春不是一場幻夢。
他的心跟他的實力一樣堅定，五條悟這個人在外人看來是從來沒有動搖過的，家入硝子曾經吐槽，他才是真正的機器人吧。
怎麽會有人從來不曾流露仿徨呢？
他唯一的猶豫說不定是那時候，在盤星教人群中，捧著理子妹妹的屍體問夏油傑要不要殺死他們的時候，但那也說不上猶豫，他只是將夏油傑的判斷當作是善惡的準繩而已。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恐怕是因他們沒有凡人的仿徨，從一而終。
這些都是題外話，總之，他已經默認自己是其他人的支柱了，也已經過了會唧唧歪歪抱怨的年紀，準確說是沒有了能聽他抱怨的人，那還不如不說。
只要不說壓力就不存在，最強永遠是最強，像山一樣壓在眾人的肩頭，像樹一樣遮擋外界的暴風雨。
咒術界人默認了，成年的夏油傑認栽了，只可惜三小只不是，尤其這個夏油傑現在說不定比同齡的五條悟還強，五條悟一個人可打不過他新收的特級咒靈。
當他照顧悟的時候，是那個保護者，後者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祓除咒靈的活動都需要他提點看護。
他有這個自覺。
於是小夏油傑認為大五條悟說的不對，即便他認為五條老師很厲害。
他皺著眉頭說：“這也太壓榨了。”
他說：“縱使強者有保護弱者的職責，也不應該將所有的壓力放在一個人身上，你真的有時間好好休息嗎？”
五條老師楞住了。
眼罩遮掩住他的表情，他不動聲色道：“休息時間總是有的。”
夏油傑追問：“一天睡幾個小時？”
實際上是4個小時，可這答案肯定讓傑露出不讚同的眼神。
五條老師可以說8個小時，可不知怎的，他就不想說假話。
於是打哈哈道：“肯定夠。”
夏油傑說：“是肯定不夠吧。”他說，“如果你每天晚上都這樣祓除咒靈的話，3個小時能睡到嗎？”
這仿佛變成了老師與小學生的一問一答，就是年齡與身份都倒錯了，小夏油傑成為了老師，年長的【五條悟】成為了學生。
而年少的五條悟對這場景習以為常，他甚至雙手背在腦袋後面跟硝子做口型：又來了。
要他說傑有的時候就跟老媽子一樣，煩得不得了，對他身體的關心比大長老還多，主打就一個啰嗦。
家入硝子也不覺得有問題，夏油傑就是這種性格，在一開始還照顧她呢，但很快硝子展現出獨立女性本色，她完全能照顧好自己。
又不是誰都是五條悟那種沒常識的人。
五條老師老老實實說：“3小時還是能有的。”
夏油傑皺著眉頭說：“是才能睡到3小時吧。”
還不等五條老師找好借口，他就看穿了一切，嘆口氣道：“這樣不行啊，悟，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不是五條老師而是悟。
這一瞬間，只有一瞬間，五條老師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動搖了嗎？或許沒有，只是這對話讓他夢回十一年前，回到因為不能關閉無下限而三天三夜沒合眼的昨天，回到他才能尚未開花結果的過去。
情緒波動很快被遮掩了，蹲著的五條老師站起來，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將夏油傑的腦袋揉成了一團爆炸的鳥窩。
他說：“老師可是成年人，當然能照顧好自己，傑你這家夥也太人小鬼大了。”
那夏油傑說什麽了？
他說：“我可不覺得你能照顧好自己。”
悟從小到大壓根沒變過嘛。
……
五條老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夜過去五條悟對咒力操控的心得提升，家入硝子照舊沒搞清楚如何將咒力凝聚成型、構造術式一知半解，卻刷了點打咒靈的經驗條。
夏油傑的收獲最大也最小，對術式的理解是沒有提升，卻多了一大堆強力打手。
五條悟問他：“你要不要去請教請教他？”就像是五條老師教導他咒力的流向。
夏油傑說：“但是咒靈操術，最關鍵的應該是搜集咒靈並配置不同戰力組合吧？”其實他清楚肯定有奧義，但教宗大人不教他他也不主動問。
五條悟說：“肯定不是啊，既然是術式必須有使用的心得體會跟奧義。”
夏油傑打哈哈道：“有空再問吧。”
家入硝子語出驚人：“你是不是在躲他？”
那個他眾人心知肚明。
夏油傑一口否認：“沒有。”
硝子說：“否認得太快了哦。”
因為太快，聽起來很可疑。
夏油傑又說：“那個【硝子】也沒有教你吧？”
左言他顧、禍水引東。
硝子摸下巴道：“更可疑了。”
順便一提，又過了三天【家入硝子】來了，專程為教導硝子而來的，這是場一對一課，其實歡迎夏油傑跟五條悟旁聽，奈何【家入硝子】除卻多年積累的精湛醫術與解剖技巧外是個實打實的天賦直覺派，甚至無法將自己的操作用言語具現化。
他們的硝子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五條悟跟夏油傑一頭霧水。
五條悟支撐聽了十分鐘，夏油傑聽了十五分鐘，然後他們一起去買網球拍了。
*
是的，沒錯，網球拍。
在看完YouTube上的視頻後，五條悟得出結論，在這個世界打網球一定有利於他們覺醒領域。
領域展開在他們的世界是個傳說，準確說是斷代的技能。
原因很簡單，現存唯一的特級咒術師是九十九由基，現在的她還沒開花結果，於是全世界找不到一個會領域展開的咒術師。
羂索應該會，就是他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還沒擁有姓名呢。
哦不對，這個時候他應當在體驗十月懷胎的感覺。
夏油傑知道些領域的知識，就是流於紙面，五條悟也知道一點，但也是紙上談兵。
但他認為網球王子背後的異世界跟領域展開應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如說如果沒有這麽酷，他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叫“領域”。
夏油傑理性分析道：“我覺得你有點想當然。”他說，“這說不定是本世界獨有的力量體系，就像我們再練也成不了異能力者，打網球也不一定能覺醒力量。”
五條悟反駁道：“我覺得你說得不對，沒看見那些有名的網球選手個個都掌握了特殊技能嗎，他們甚至還能磨練精神力！”
他伸出雙手，像把世界包圓摟在懷裏：“傑你的因果順序有問題，應該是網球技術提升到一定的階段就能領域展開，而不是有領域展開的才能再去打網球。”
夏油傑想，悟說得還怪有道理的，只是……
“我們在這裏停留不了多少時間的，悟。”夏油傑說，“人家打了十年二十年的網球才有今天，我們怎麽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趕上呢？”
五條悟說：“不試試怎麽知道，老子可是天才啊天才，十天半個月速成一項運動不過分吧。”
夏油傑皺眉，在這方面他很容易跟五條悟產生分歧：“千萬不要小看普通人的努力，悟，更何況能打入國家隊絕不存在什麽普通人，有天賦的人經過刻苦鍛煉，才會有收獲。”
五條悟吐舌頭翻白眼。
夏油傑已經快召喚咒靈跟他打架了。
他們吵吵鬧鬧來到港區的商業街，這裏可不比橫濱充滿生活氣息的小街道，咖啡館旁邊是八百屋，再旁邊是雜貨鋪。
港區的商業街高樓林立、鱗次櫛比，充滿燈紅酒綠的浮華氣息，運動商品店也不是那種私人運營的小店，而是為發燒友們提供服務的旗艦店，主打一個貴。
他們不缺錢，網上搜哪家最專業就去哪家，笑容可掬的身穿品牌運動服的sale接待了他們，問想要什麽五條悟大手一揮道“拉滿”。
二人還沒看見小球就買了超貴的球拍與裝備，期間還打電話給家入硝子問她要不要，要不是店員說最好親自來試他們都要幫硝子也買了。
硝子也說要打網球，下次她自己來，讓五條悟跟夏油傑跟在後面拎包，二者沒意見。
試球拍的過程中二者討論要去哪裏學網球，五條悟看多了jump系運動漫畫說：“當然是加入社團學習了。”
夏油傑懂一點運動社團的金字塔構造，他搖搖頭說：“社團肯定不能速成，一般情況下第一年都是用來打基礎與幫前輩當球童的。”他們接觸最多的訓練肯定是跑步與揮拍，幹最多的工作怕是撿球與打掃運動場。
五條悟一下子不感興趣了，他說：“怎麽這樣。”
夏油傑說：“所以我們得自己找地方打基礎才行。”
那找誰呢……
……
“網球？”教宗大人平靜地問，“是要找俱樂部嗎？”
五條悟說：“差不多吧，我們準備加入網球社，可如果一點基礎都沒有地上場，肯定要被分配打掃球場跟撿球，我才不要。”
“所以想找個厲害的俱樂部練幾天。”
【夏油傑】說：“我知道了。”他說，“明天給你回話。”
“哎——拜托了，果然傑最可靠啦。”
電話掛斷了。
小學生有搞不定的事怎麽辦？采用大召喚術請家長場外援助！
五條悟對夏油傑跟家入硝子比了個v道：“搞定了。”
硝子跟傑一點也不意外，她點點頭道：“那就沒問題了。”
五條悟把自己摔在沙發上：“果然傑最靠譜了！”
夏油傑：“你啊……”
實際上，他們並沒有一開始就召喚教宗大人，畢竟是【五條悟】跟他們一起看YouTube的嘛，於是先找了五條老師。
結果人家怎麽說：“我已經在職網的現場啦，很遺憾他們使用的不是咒力而且除卻在網球場起不到任何效果。”
“假設說這是一種異能力，也是網球限定的而已。”
從他查驗的速度來看，非常高效嘛。
可等到夏油傑說想要找網球教練的時候……
“哎，五條老師我完全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哦，就算想努力都找不到人呢。”他說，“咒術界都是些老古董，對外面的運動項目完全不了解，只能靠你們自己努力啦。”
因為給了錢決定全權交給三小只搞定。
結果就是搞不定啊！
七海娜娜明桑也幫不了他們，金融固然是高端行業沒錯啦，他的同僚喜愛高爾夫遠勝於網球，大腹便便的從業前輩實在沒有支撐在球場上跑來跑去的體力。
運動項目這種東西，可不是有錢就能找到合適教練的哦，還需要人脈、人脈！
所以還是落到了人脈廣博的教宗大人頭上。
感謝宗教的觸角涉及各行各業，只要他想就能幫孩子們解決一切問題。
更何況他對小孩子們的方針與五條悟不同，假設說五條老師支持野蠻生長，除了咒術相關的知識悉心傳遞外，生活方面完全是三不管，除了給錢其他都不負責的家長說的就是他，只要自控力不夠分分鐘養出敗家子。
夏油傑呢更像溺愛派的，三小只的事兒親力親為，只要他們提了就盡量辦到，可在一些問題上意外有原則，比如像為什麽吵架打死都不說。
還有，五條悟不怎麽跟他們搞思想交流，畢竟他自己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啦，以前的五條悟更不擅長體察人的情緒，現在已經進步多了。
夏油傑偶爾會說些讓人難過的發人深省的話，更讓孩子感覺自己被尊重了。
這就是苦心孤詣而溺愛的母親與不著調但偉大的父親吧。
真是奇妙的比喻。
他們已經養成了有什麽辦不到的就找教宗大人的習慣，因為都能得到解決。
不要太愛啦！
教宗大人說到做到，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操作的，給了一個地址與姓名，外加上一通電話說自己已經預約過了一切都搞定了錢也交了只要他們去就行了。
地點是東京的高端俱樂部，甚至與他們的住所只有一站距離，實在是太貼心了。
於是硝子、悟跟傑歡天喜地地去了。
*
教導他們網球的是外國教練名叫辛德勒，與辛德勒名單的辛德勒一樣寫法。
他是德國人曾經的職網退役選手。
如果夏油傑他們對網球的理解更深入些，就會知道他有輝煌的過去，且跟一些並不擅長教導人的退役選手不同，他做教練很有一手，甚至帶出了兩個大滿貫。
來日本是養老的，許多歐美人對日本有異樣的好感，旅游旺季的淺草寺四下裏望望滿目都是深目高鼻之人。
辛德勒不是錢能請到的教練，尤其是給人啟蒙，但這就不必跟五條悟他們說了，教宗大人總是這樣，他輕猴子輕物質，自己過得像苦行僧，可對下面的孩子沒話說，正因如此菜菜子跟美美子在他死後才會那麽瘋狂。
而對三小只或許是懷著某種柔軟的情緒，他更是溫柔體貼。
不僅僅是緬懷，倒像是小心翼翼地維護一個一戳就破的泡泡、一個甜美的夢。
辛德勒看見仨孩子，態度一如往昔，他教導過不少人有財閥的孩子中東石油大亨的兒女皇室的子孫。
這些人打網球僅僅為社交需要，這是一項高端而體面的貴族運動，辛德勒輕言細語態度溫和，卻沒指望能教出點兒什麽，果不其然，大多數人學會即停止，偶爾有幾個也只當尋常愛好偶爾打兩局。
為什麽不去沖浪潛水與蹦極呢？
他本以為五條悟他們一樣，然在進行基礎運動測試時卻發現這三人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這說的是身體機能方面的天才，跟人類比起來簡直像是大猩猩，柔韌性也好耐力也罷沖刺力爆發力更不用說。
像為運動而生的。
辛德勒目光炯炯看向三人，硝子背過身去與夏油傑他們耳語：“怎麽辦？”
五條悟：“什麽怎麽辦？”
硝子：“他很激動的樣子。”
夏油傑：“……所以我說咒術師參與體育競技是不道德的。”
五條悟難以理解：“他們都開辟異世界了還跟我說不道德？”
“你看見了嗎傑，明明被打得頭破血流還在場上，觀眾席的石地基都碎了人都沒事，你覺得他們是正常人類嗎？！”
夏油傑也不敢隨意應答，說實話他覺得很離譜。
深思熟慮後他回答道：“但他們一開始應該很弱小，不至於是非人類，應該是網球技術登堂入室後□□變強大的。”
五條悟喊冤：“一開始□□就很強怪我嗎？”
硝子：“……打吧打吧。”
身體素質除，運動方面也日進千裏，優秀的爆發力、驚人的動態視力、無論如何也不會受傷的□□強度與比牛馬更出色的耐力，只要有這些很難不出色。
剩下的就是球感，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能通過日覆一日的努力雕琢的。
辛德勒認為家入硝子的球感比較一般，可夏油傑跟五條悟絕對稱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也不能說家入硝子的球感普通，本來男性與女性就有身體機能的區別，且她的預判能力相當優秀。
夏油傑的話是平均的強大，穩紮穩打，厚重如山岳。
五條悟更有創造力，天馬行動，唯一的問題時偶爾會翻車。
辛德勒：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因在日本住了很多年，他的日語十分流暢，他激動地表示：“你們是天生為網球而生的，我期待你們登頂大滿貫刷新日本記錄的那一天！”
夏油傑看他這麽激動，實在忍不住舉手說：“但是教練，大滿貫的選手都很厲害，不說他們U17的人我們就無法匹敵。”他用微妙的語氣說，“我們真的召喚不出阿修羅啊！”
辛德勒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你們還沒有針對性開發精神力，但你們放心，五邊形圖顯示你們的精神力都十分活躍，遠比尋常運動員要強大，只要不斷地錘煉總有一天能開發出屬於你們的異世界。”
夏油傑：……不是，精神力還能鍛煉嗎？怎麽鍛煉？
就離譜啊！
……
三小只這正歡天喜地地打網球，成年人卻緊繃得不像話。
七海建人接到了五條悟的電話。
他本以為五條悟是跟他約時間說要帶三個孩子去練習，誰知道他用一種談不上是嚴肅還是莫名的口吻告知：“傑來高專了。”
去高專？去高專做什麽？七海建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夏油傑與五條悟王不見王多年，除卻月前那一次莫名的相遇，都維持著心照不宣的緘默，他經營自己的領地與高專分而治之，又為何踏上敵人的領土？
七海建人忽然明悟了，他聽五條悟說：“他是來宣戰的。”
七海建人幹巴巴地說：“宣戰？”
只有他自己認為嗓子幹澀得說不出話來，實際上聽在他人耳中還是那樣，嚴肅沈寂。
“是的。”五條悟說，“跟我猜的一樣是為祈本裏香來的，嘛畢竟是那麽強大的咒靈，若給憂太機會光是靠著裏香假以時日都能成長為超過我的咒術師吧。”
“所以對傑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只要得到裏香他的夢想就能更進一步了。”
七海建人問：“他說了什麽？”
五條悟說：“他要發動百鬼夜行，在幾個月後。”
娜娜明有很多話想說，他不說夏油前輩瘋不瘋，實際上在知道他理想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因為那註定是條死路，所有人也猜到他如何執行自己的理想，靠他的術式。
不說毀滅全人類，幹掉一個城市的人綽綽有餘。
讓七海建人思索的是——為什麽是這個時候？
對啊，為什麽是這個時候呢？
可也只有他這樣想過，五條悟像成了學弟肚子裏的蛔蟲從七海建人的沈默中讀出一切，他說：“因為這是最好的時機。”他輕聲道，“只要跟憂太接觸過就知道他的潛力巨大，如果不能及時鏟除假以時日無法從他手中奪取裏香。”
“從去年開始盤星教異動頻頻，瘋狂地斂財收攏資金，為了搜集咒靈不達目標不罷休。”五條悟一反常態，用冷峻的口吻道，“他們蠶食其他勢力、收攏詛咒師。多數詛咒師都是舔刀口求生的家夥，血管裏流淌不安的因子，傑那家夥雖說要團結咒術師，卻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要的，他會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個，要發動總攻了。”
五條悟早知道會在今年。
七海建人想：可就在那之前異數降臨了。
“他已經無法維系現在的局面，要麽是生要麽是死，而傑從來不會動搖自己的決定，也不會留下退路。”
“……我以為他並不希望被知道。”
五條悟說：“他現在也是。”
七海建人說：“那怎麽做？”
“很簡單。”五條悟的話甚至有點冷漠，他指點道，“在那天到來之前找個機會帶他們去國外看比賽。”
然後在未來的三個月中粉飾太平。
只是……
五條悟說：“我們的打算出現了一些偏差。”這時候卻用了我們，明明下一次見面就要殺死對方了。
他說：“我沒想到，真希他們看過傑。”
他停頓道：“真希是我的學生。”
“禪院真希、狗卷棘、胖達乃至憂太，看過傑的臉。”
*
“咚咚、咚咚。”有禮貌的叩擊聲。
精神不佳的七海建人去開門，他被五條悟的消息轟得心煩意亂。
夏油傑被認出來了，夏油前輩卻不知道。
開門，那張熟悉的臉讓他心漏跳了一拍，五條前輩口中分派，才作出恐怖分子宣言的教宗大人出現在他面前。
他甚至還穿了那襲去高專大鬧時披的五條袈裟。
夏油傑攤開雙手道：“我沒有惡意。”他用無奈的聲線道，“是悟找我的。”
不是高專內的五條教師。
“他給我發消息，讓我教小點兒的傑咒靈操術的奧義。”
“我答應了。”
甚至善解人意地說：“我想教他，我不會做什麽的，如果你擔心的話叫悟來一起看著也沒關系。”
誠懇到讓人難過。
究竟是為什麽能才做出百鬼夜行的決定反手又陪養女買可麗餅，而晚上又以誠懇的面目答應孩子的請求教導他呢。
甚至還要說：
“拜托了，娜娜明，請不要讓他們看出來。”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有那麽一瞬間，七海建人想一拳頭打在眼前這張誠懇而慈眉善目的臉上。
他卻知道自己是絕對得不到答案的。
為什麽要那麽做？
因為不得不這麽做。
請不要讓他們看出來。
就這麽無解，這操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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